2007/04/08 | 我活得像一句废话
类别(我的文章) | 评论(1) | 阅读(19) | 发表于 09:19

       早晨五点多钟,四楼的老太又来了,在外面拍门大叫,五零两,五零两。声音很大,像鸭子似的。我正在做梦,从床上一跃而起。这几天赶稿子,都是凌晨一点多才睡。我知道又是为了漏水的事,老太来了好几次了。我去下面看过,其实也不像她描述的那么严重,只不过墙缝有点暗褐色的水渍而已,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。谁知也许是退休无事可干,老太对这事着迷了。至从发现后她没让我安静过。开头几天来我房间侦查,一口咬定是马桶坏了,让我砸了看看。我给她解释说得等房东来了,可房东的电话换了,我联系不到他。于是老太每天晨练回来都要来敲我的门,报告情况又严重了多少,昨天一个水斑直径1厘米,今天1点5厘米了!这状况持续了两个多星期了。我说你不能换个时间来吗?她满口答应着,可第二天还是五点多过来。换个年轻的我肯定揍她了!

  送走老太我脱了衣服想再眯一会儿。隔壁夫妻不知道因为什么吵起来,开始只是嗓门大点,然后互相用普通话问候对方的母亲。男的声音雄浑厚重,女的声音高亢嘹亮。后来女的哇哇哭起来,啪啪地拍墙,又把一件重物砸在墙上了,起码是个凳子,因为我这边都感到明显的震动。又是一阵噼里啪啦,男的声音突然高亢嘹亮起来,估计是掐起来了。不管他,我打开电脑,放大悲咒,把音量调到最大。那边很快的没音了。过了会有人敲我的门,我打开一看竟然是隔壁的男人,他穿着睡衣,头发零乱,脸上好几条血道子,肯定是刚才战斗负伤了。他严肃地盯着我说,麻烦把声音调小点好吗?一大早都放音乐,还让不让人休息?

  在床上呆坐了会,七点了。我从冰箱里拿出罐啤酒,拉开喝了点,没滋没味的,肚子饿了,出去买点东西吃吧。街道上都是赶着上班的人,一个穿白裙子的姑娘边骑车边啃面包,一没留神朝我身上撞过来。我慌忙一闪,她戏剧性地哎呀了下,然后很不戏剧性地躺在地上了,两条腿以六十度夹角岔开。我看见她穿了件鲜红色的内裤。心里想白裙子红内裤,这搭配可够绝的!姑娘飞快地爬起来,恼羞成怒,指着我骂开了,你走路不长眼睛啊。我说你看清是你撞得我。姑娘说你瞎了,我撞你你怎么不躲?我觉得她这话很不合逻辑,可一时又没反应过来如何辩驳。很快的一大群人就围过来看热闹,指指点点地议论谁是谁非。后面开车的大声按喇叭,人群又散开了。一个交警走来,严肃地接连打了好几个敬礼,要闹去派出所,你们别挡人家的道啊,没学习八荣八耻吗?

  我去金师傅要了碗鲜肉水饺。一直比较喜欢这家店儿,东西又便宜又卫生,饺子能做得跟小孩拳头一般大。服务员都是年轻姑娘,穿着纤尘不染白大褂,还会说欢迎光临,谢谢再见啥的,像日本人一样有礼貌,每每都让我受宠若惊。打包回来,我坐在椅子上,又喝了口啤酒,然后夹了个饺子,塞进嘴嚼了两口觉得不对劲,好像有东西,然后我转动舌头,从嘴里抽出了根头发,拿了眼镜细看,橘黄色的,肯定刚染色不久。我想是哪个服务员的呢?如果是看见我就笑的,皮肤白白个子高高长得像陈慧琳的那个,我就照吃不误;可如果是那个小矮胖姑娘,一张大饼脸,又傲慢又难看,我打死也吃不下去了。我没注意她们谁染了发。要不,先硬着头皮接着吃吧。一根头发而已嘛,又不是苍蝇壁虎!这就九点多了,要写作了。下午再过去看。

  坐在电脑前,看了遍前面写的一万多字。这是一部恐怖小说,提纲拟定好了。有一部分故事场景要放在日本。我看了会突然发现一个特别低级的错误,即写那个古怪的日本老人睡得是钢丝床,这哪跟哪啊?榻榻米才对,有点知识的都应该知道。这下子让我恶心了,其他地方也瞅着不顺眼了,我最讨厌日本人了,干嘛要写他们呵?越看越觉得恶俗,对话干巴巴的,人物一点特色没有,情节拙劣,完全是照搬日韩恐怖片。我怎么写出这样的东西,昨天还得意呢,以为可以超铃木光司。我心灰意懒,长叹了口气,重新躺在床上,怀念起以前立志从文时发的万丈豪情,甘于清贫,为内心写作,为往圣继绝学,要在三十五岁前获诺贝尔奖。可话又说回来了,生存第一,古人都说著书全为稻粱谋,这个写出来也是为了卖的,现在的读者都那么粗心,什么书都是一眼了事,谁会注意这样的小细节呢?我也别太自作多情了,以为人家真的多么关注你。你不就是个卖字的吗?稿子还都是给地摊杂志的,萌芽都上不了。等赚够了钱我再回归纯文学,自费出书,省得受那些鸟出版商的蔑视。这么一想,我心里释然了。于是爬起来,写!

  十一点我哥们的女朋友打电话来,哽咽着哭诉了番我哥们的狼心狗肺,吃着碗里看着锅里,并再次强调如果不是为了我的面子,早和他分手了!他俩是我撮合的,所以一闹矛盾都来找我倾诉,我哥们也说和她一样的话,如果不是为了我的面子,早和她分手了!但是如果我真诚地劝他们不要顾及我的面子,干脆分了了事,天涯何处无芳草啊。他们又会马上和好,然后同仇敌忾地斥责我,妈的棒打鸳鸯啊,安得什么良心!我安慰了她几句,并答应见到我哥们肯定锤他!再回到小说无论如何也写不下去了。我背着手来回在房间里踱了几圈步,把剩下的啤酒倒在杯子里,泯了几口,干巴巴的。然后想起浴池里还有一大堆衣服泡着没洗,颜色都发绿了。我把它们都塞到洗衣机里,那洗衣机老得不像样了,启动后发出拖拉机的声音,会自动地从卫生间跑到厨房。半小时后,我把它从厨房重新推回卫生间,把衣服掏出来晾在外面,拖了拖地板。过了会外面起风了,几个大雨点子打在窗玻璃上,我跑阳台上收拾,一条裤子没抓稳掉到了二楼的空调排气扇上。

  下午一点我重新出去吃饭,经过金师傅时故意向里面瞄了眼,可惜谁也没看见。还是不看了,饺子都吞进肚了,万一是大饼脸不麻烦了?我沿着街道走,路边一个摆摊卖书的,于是我蹲那儿看了会。有一本是古代春宫图汇编,老板要价二十,我还价十块,并指出这书的种种不好,纸张奇差,画面模糊,动作一点也不逼真,方式毫无吸引人处,老板翻了翻,见的确是这样,才松了口,最后十二成交。我就带了十五块钱,还剩三块,于是只好买了几个包子,边吃边走,电影院门口冷冷清清的,其实名为电影院,根本不放电影了,晚上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歌舞团跳钢管舞,五块钱看一场。我去过一次,果然便宜无好货,演员一个个奇形怪状,长得都不像女的。边树底下就坐着个乞丐,四十多岁,又黑又壮虎背熊腰的,一见我来飞快地躺在地上,全身开始有节奏地抖动,以示身患疾病,我装没看见,走老远再回头他就不抖了,盘腿坐下嗑瓜子。

  回到房里已经三点,躺下来睡觉。醒来晚上七点了,到案件聚焦了。打开电视看,今天的事是一个七十岁的老头骗了个六十岁的老太太,同居了,最后吵架,老头冲动之下把她杀了分尸,丢弃荒野。我办案人员神勇无比,二十四小时就破了案。我想起了楼下的老太,如果明天再五点就敲我门的话,我肯定也这么干,不仅分尸,还要把她煮了,看谁还敢打扰我休息?该写作了,桌上还有一杯啤酒,早晨喝剩下的,现在气都跑光了,尝一口涩涩的,啥味道也没有了。打开电脑看了看邮箱,一个好久没联系的女同学给我发了封邮件,说是多么怀念以前的大学时光啊,那时候多么朝气多么蓬勃啊。我也感慨万千地给她回了两千字。再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。和昨天的情况差不多,又得熬到凌晨,才能把我的小说写够我每天规定的最低字数!可谁能告诉我,从十点到凌晨就没有什么意外,我能安静地坐下来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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